“个中具细,我就不太清楚了。”
“说来,武臣兄弟你们也无需着急,我觉咸阳那里落下奖赏是早晚之事。”
“有功必赏,可是帝国法道。”
“其实,就算奖赏真的……。”
“哈哈,诸位兄弟,吃酒,吃酒!”
“暂时勿要多想,毕竟,整个中原的水灾还未彻底过去,再等等,或许就有消息了。”
“请!”
“请!”
“……”
“刚才所言,只是其一,兄弟们难得一处相聚,好好的吃吃酒,好好的欢乐欢乐,上佳之事。”
“以后再找这样的机会,可就不多了。”
“其二,便是……便是一件特别的事情了。”
“和我彭越有关,和诸位兄弟也是有关。”
“这一次中原水灾很大,堪为百年、数百年之未有,巨野泽之地,我彭越有了一点小动静。”
“知道的人自然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的人,近来多有传闻我成了秦国的走狗,成了咸阳的走狗,成了嬴政的走狗。”
“十余日前的奖赏落下,又隐隐增添了一些证据,尽管消息还没有传开,然……我估计早晚都会传开的。”
“咸阳落下的奖赏,若是不接受,怕是不行。”
“眼下接受了,可能又会引来别的一些麻烦。”
“没有奖赏之前,巨野泽附近之地,就有那般传闻,等咸阳的奖赏之事慢慢传开,说不定我的性命都要危险了。”
“细细论来,我彭越和诸位兄弟又不太一样。”
“这次中原水灾的事情,我之心意初始也只是想要维持巨野泽附近的安稳,顺手而为。”
“至于说特意靠近官府,以求奖赏。”
“未曾想过。”
“咸阳前来的奖赏,多意外之事。”
“还望诸位兄弟多多相助,为我解围。”
“……”
没有在奖赏的事情上多言。
彭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,于此间兄弟们一礼,看着诸人先后举杯,又是一礼落下。
一饮而尽。
话锋一转,落于另外一事。
“嗯?”
“此事?”
“彭越老弟,你多想了,多想了。”
“你这般言语,那我等岂非也在其中了?岂非也有性命危险了?不至于,不至于!”
“……”
随彭越一语散开,整个房间再次悄然一静。
性命危险?
解围?
彭越在巨野泽的作为……还好吧?
虽不知是否和他们一般谋划,但……有些事情一个人做是很危险的,一群人一起做,就不一样了。
单单彭越自己做,绝对危险。
现在,有不少人的。
彭越相请他们来这里,是为了此事?
倒是可以理解。
非大事,彭越太忧心多虑了。
继而,话语颇多的武臣有力的摆摆手。
“非也,非也!”
“非也!”
“诸位兄弟有所不知,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危险了。”
“巨野泽之地,我彭越在此地也有一二十年了,人手耳目不为少,四方行走之人的消息多有所知。”
“就是一些暗地里的人手、势力也都有了解。”
“为了安稳,这些年来没少散财。”
“就在咸阳降下的奖赏到来之后,一些消息便是先后传来了。”
“有人想要我的性命!”
“缘由各有,说我彭越本是魏国人,如今却甘为秦国的走狗,为秦国办事,多该死!”
“还有便是巨野泽另外一些区域的头目,眼馋我这段时间人手的壮大,准备联起手来对付我。”
“若仅仅这些事也就罢了,关键……我还得到一些消息,他们可能还会对同样在这次水灾中助力秦国的中原之力动手。”
“说什么中原水灾之事是昊天对于秦国的惩罚,是昊天对于中原之地家国沦亡之人的契机。”
“理应该力量贯通一处,趁着水灾,借助水灾,将秦国在中原的力量清理掉。”
“如此,便可重新占据中原,以起大事!”
“结果却出现如我彭越这样的人,罪行该死,从暗地里的消息来看,他们近期就会对我动手。”
“以至于这几日我睡觉都不安稳。”
“这样的消息,我猜……诸位兄弟或多或少也都有耳闻。”
“那些人的目标,也不只是我彭越,诸位兄弟也在其中,非如此,我也不会贸然相请诸位兄弟前来巨野泽。”
“其实,我本来想要相请更多的兄弟们,想了想,便是没有多请,只是将武臣兄弟你等亲近之人请来。”
“武臣兄弟,你是农家的人,据我所知,农家自从当年的事情时候,内部并不唯一。”
“六堂许多弟子对秦国多有仇视,甚至于对于彼此都有敌视,若是可以解决,想来陈统领会宽心很多。”
“但……事情难料,可能会有一些人借机生事,虽不知真假,总归小心一些为好。”
“申阳兄弟,你是魏国人,和张耳兄弟相交莫逆,这次的事情,同样引起很多人不满意。”
“尤其,这一次的水灾大部分都流淌在魏地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紧握手中杯盏,彭越粗犷的面上多有凝重,浅浅的呼吸一口气,声音压低许多。
将一些隐秘的消息道出。
不只是涉及自己。
还有涉及此间的一位位兄弟们,还有另外一些人。
顺然。
消息是消息,是否为真不好说。
总之,在中原混迹这些年来,心得还是有的,一个道理是不会假的,那就是无风不起浪!
“……”
“彭越兄弟,真有……真有那般消息?”
“中原之地,有不少人反对我等做那些事,那个消息是不假的,接下来会有性命危险?”
“爵位?”
“倘若咸阳那里的爵位落下,更加做实了?”
“司马老兄,你可有耳闻这般危险的消息?”
“……”
一语多有忐忑。
“类似的消息倒是听过一些,可……如果有人有意的话,应该早早就做了吧?”
“不至于现在才动手?”
“因咸阳封授奖赏?我等还没有呢,也就彭越你现在得了。”
“真要如你所说,待那些奖赏下来了,我等反倒危险了。”
一语不自沉重。
当初在做那些事情之前,便是思忖过可能带来的麻烦和隐患,但……做下决定的不只是自己。
故而,也就不为多担心。
但是。
彭越刚才所说的那些传言,倒是一直都有,因做事的人不只是自己,便是没有多虑。
现在。
真的要有危险了?
武臣!
他是农家的人,自己是知道的,很得农家陈胜统领的信任,这一次行事,也是为了农家。
至于农家内部的一些事,自然有耳闻。
农家非铁板一块。
真算起来,农家现在有三股力量,一股力量在陈胜统领麾下,堪为实力最强的了。
其次,便是农家六堂的长老等人、六贤冢的弟子等人,实力也是不弱。
再者,便是昔年烈山堂田言,她麾下也有不少人手,对比来看,和陈胜相差不小。
但。
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女子田言投靠了秦国,寻常手段还真处理不了她,尤其她这些年来基本上都不出现在中原。
若是出现,非得被许多农家弟子砍死。
武臣是陈胜的人,武臣做的事情,农家是否会有反对之人?绝对有!是否会有想要杀他的人?
应该也有吧。
这里是魏地,以北就是赵地了。
游侠之风很是浓郁,杀人不是大事。
彭越!
此次应邀前来彭越这里一趟,怎么就……就遇到这等事了?思忖之,就令人心中多不自在。
杀人?
性命危险?
不会吧。
彭越自己?
有人要杀他?
“我也听过那些消息,不至于为真吧?”
“要杀我等?”
“谁胆子那么大?”
“……”
“彭越,你是否多心了。”
“以你手中的力量,巨野泽之地,谁是你的对手?就算那些人联起手来,也是一样。”
“至于我等?”
“当不至于真有那个危险事吧?应该……应该不会吧?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说着说着我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。”
“彭越老兄,你刚才说的那些话,可是真吓到我了。”
“那些消息虽有耳闻,可……中原水灾眼看着就要过去了,可见消息为假的可能性为大。”
“至于说因咸阳奖赏之故?”
“这……不会吧?”
“现在来看,咸阳那里是否有奖赏还不好说,真有奖赏了,我等也非秦人,那些人也找不到咱们头上吧?”
“……”
“彭越老弟,你说你……好端端的相请我等来吃酒,来玩闹,现在又说那些危险的事情。”
“纯心让老子心中不痛快。”
“唉,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,老子其实就有些不赞同,可……大人他们觉得可以试一试,事情落在我身上了。”
“一晃,事情就过去了。”
“真有危险?”
“真有性命危险的话,那老子可就冤枉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现在在说那些有什么用?”
“那件事是许多人一起定下的,你当初若是不愿意接受,谁也不会强求的,有的是人愿意领下。”
“有一些危险,好处也是有的。”
“性命生死?”
“彭越老兄,照你这样说,倘若咸阳的奖赏真正下来,一些事情就不好说了?”
“……”
整个楼船二层之地有一次嘈杂起来。
一些事,本来没有多想,真的没有多想。
现在!
听着彭越的语气,还有彭越信誓旦旦的模样,还有诸人所言的乱七八糟之事。
再加上此时此刻房间内的沉闷气息。
混杂一处。
一道道更为散乱的声音交错而起,有些后悔,有些惊疑,有些镇定,有些叹息,有些不语,有些沉默……。
“诸位,诸位!”
“刚才所言,都是我猜测所言,不一定为真,不一定是真的,毕竟……许多人只是那样说一说。”
“以我等之力,整个中原区域,有那般心思的人会有,能够有力量的人出手?绝对不多。”
“我在巨野泽多年,还是收罗了一些好手的,想来你等也是一样,接下来一段时间,出入内外尽可能谨慎一些,想来问题不大。”
“也许,那些人只会来找我的麻烦。”
“哈哈,怪我,怪我,这一次请诸位兄弟前来是好好欢快的,因我之故,引得诸位兄弟愁恼了。”
“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
“待会就让人把船靠岸,一个个美人安排起来,诸位兄弟先好好受用受用。”
“……”
百十个呼吸过后,彭越才出言勉强将眼前的嘈乱之象压下。
歉意不断,快步行至房门处。
“彭越,你刚才说的话还真是将我吓住了。”
“农家!”
“农家应该不会有那般人事吧?”
武臣面上不太好看,握着手中还剩下一半酒水的杯盏,不住在案几上橐橐而动。
比起外人,自己这个农家弟子对于农家更加了解。
性命生死?
有人会要自己的命?
应该不会。
农家内部,尽管有人不太同意,大体还是不为捣乱的,只是想要看一看法子是否可行。
还有咸阳是否会有奖赏落下,若是落下,对于农家接下来的动静会有相当好处。
农家六堂的损失之力,也会得到快速的补充。
现在。
一些事才刚刚开始,就有人要杀自己?
完全没有道理的。
农家!
若然不是农家内部之人呢?
是中原的一些人?
一些性情比较狠辣极性的人?
有可能!
然。
如彭越所言,自己身边好手不少,除非多个化神出手,不然,自己不会有事的。
若说不害怕!
不能够。
既如此,接下来返回农家核心之地避一避风头?等事情彻底过去了再说?
比起申阳、司马他们那些人,农家的守御之力还是足够的。
“武臣兄弟,勿要多思了。”
“总之从今天开始,小心无大错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好,小心,小心!”
“……”
咻!咻!咻!
咻!咻!
……
彭越神情松缓,含笑而应,如刚才所言,没有在那件事上多说,毕竟都只是听闻的消息。
真假都难分。
多为惊醒。
伸手打开房门,便是看到手下的侍从在外。
正要给予吩咐靠岸,刚有开口,耳朵陡然竖起,整个魁硕的身子更是骤然紧绷起来。
来不及多想,大喝一声,整个人直接蹲了下来。
是时。
一支支沾染寒芒的白色羽箭从窗外飞射,径直透过单薄的窗纱、窗纸,无序射入房间各处。